第一百二十七章 取号入内闭门考
次日清晨，天刚亮，丹羽就早早烧好了早饭，叫醒了两人。
“夫人，郎君，该起来，前楼灯火都亮了。”
崔三郎睁眼，一双凤眸竟少有睡意，起身穿衣洗漱。
田清婉揉着眼睛，艰难战胜睡意，在丹羽服侍下穿戴整齐。
早饭是特意熬制的小米粥，粘稠香糯，配着刚出炉的肉包子，花卷，吃的满口生香。
用完餐，崔三郎精神足了，看着满满两大箱的行囊，忽而笑了。“娘子备了怎么多东西，感觉不是离去三日，像是一去不回了呢。”
田清婉睨了他一眼，“莫胡说。”然后心中不放心又道：“听说那考试房间狭小的很，格子又小又闷，容易中暑，你身子骨不好，若是撑不住，可一定要出来，留的青山在，不怕没柴烧。”
少女清凌凌的双眸暗含担忧期盼，温言软语的劝导，可不就是贤妻的模样。
“娘子，容我放肆一次。”崔三郎低语一句，她还来不及错愕，就被崔三郎抱住。
少年纤长的手臂紧搂她的腰身，胸膛里跳动的心脏鲜活而炙热，他在她耳边落下轻轻一吻，带着渴望和守护，真挚许下诺言，“娘子，今科我势在必得，等我回来。”
拥抱一触即逝，崔三郎伸手去提行李，“娘子，我们出发吧。”
“让奴婢来吧。”丹羽急忙说道，然后一手一个，非常轻松，急忙走了出去，脸色微微羞红。
“哈哈，丹羽力气不小。”
众人出了院子，迎面遇上崔明兰。她抱着包裹，虚弱的笑了笑，“我来送送三哥。”然后递出包裹，眉眼失落。“这些东西相公也用不上了，三哥就带进考场用吧。”
崔三郎看着妹妹，心里叹气，“不用送我，你肚子大了不方便，别令我担心。还有这东西，提回去，留妹夫下次再用。”
崔明兰瘪瘪嘴，声音里带着哭腔，“三哥，你说他下次还用的上吗？”
“用得上，别人考到七老八十还在考呢，他只不过明年再来！别哭了，回吧。”
崔三郎抬袖，拿帕子给她擦泪，安抚几句。
“那就不耽误三哥，三哥走吧。”抹了抹泪，就往楼里走去。
三人往考场中赶，路上都是考生和相送的亲眷，还有马车仆人，一时间前路拥挤起来。
“娘子，我去那边排队，你们站在人少的地方看着，尽早回去。”
“郎君，这些琐事你别担心了，快进去吧。”
田清婉笑了笑，表示一切安好，目送崔三郎离开。
崔三郎去排着队，在他前面，行动粗鲁的官兵搜查的着文弱书生行李，吃食什么都掰开揉碎，肉也给切成小块，衣服袖子都掀开看看，核对档案后抽了号子才让人进栏。
“竟然夹带文字纸片，扔出去。”
前面一个四十岁的中年男子，被从鞋底搜出了纸片，被带刀的官兵架起扔出去。
“我是冤枉的，我也不知道鞋里怎么会有纸条，你们这些粗鲁的兵嘎子，野蛮人，我要见知州大人，我是青白的。”
那文士一直哀嚎冤屈，也不知真假，瞬间被拉出老远，熄了声音，听议论，竟是被打了。
崔三郎站直了身体，嘴角含笑，努力不为外物所动。
然而这不长的队伍里，竟然发现五花八门的作弊方案，什么写在手臂上，纸条藏在簪子里，无奇不有，让人大开眼界。
然而无一例外，被抓到的人，都取消了考试资格。
很快就轮到崔三郎了，他含笑站定，任由官兵搜索他的物品，衣物，目不斜视。
“你是崔郢？”坐在案前的官兵问道。
“回大人，小生正是清溪村崔郢。”
一对一答，崔三郎眸色温润，态度不卑不亢。
搜查的官兵似乎受他影响，动作轻缓了许多，看着一堆吃食，也没不耐烦，因为那肉竟然早就被切好成片，碎钉，也没有馒头等物，只要细细一观就好。
“抽号子，就进去吧。”
“谢大人提点。”
崔三郎抽了竹签，九十八号，便往里走。两个官兵提着他的行李，护送他前去。
考房曲折，走了许久才到九十八号。
“进去吧，不许胡乱走动。听钟鸣，到时间会分发卷子，若要如厕，便喊人。”
官兵讲解一番，便关了号门，留一个黑脸矮个子官兵在外守着。
号房不大，一张窄床，一张方桌，周边就只有几步路的走动距离，四方八方都是关实的，唯有关起的门上开着一个头大的四方空洞，方便官兵传递东西。
巡视一番需要住上三日的小小天地，他便掏出巾子，沾湿了水，将方桌床铺都擦了一遍。
床板积灰深厚，他便套出薄被子垫上，铺好毯子，现在天气虽热，但晚上还是冷的，要御寒。然后掏出小炉子，放入炭火点燃，放上瓦罐，开始烧热水。娘子说了，不管天多热，一定要喝烧过的水，放凉后再喝。
拿出笔墨摆好，砚台用夹子固定在桌角，过近容易打翻，或者污了卷子。
倒入一些水，捏着布包好的松墨开始研墨。研墨最耗功夫，手腕必须用力，不能太急，不能太慢，他闭上眼睛，不骄不躁，手腕一来一回，极为规律。
不多久，钟声响起，他才停止研墨，用帕子擦干净手，将罐子里的热水到出入竹筒，再加入冷水，放入一把米，继续煮着。
竹筒放在触手可及的桌角，等待放凉，等这些事情做完，崔三郎的心彻底沉静下来。
听到笃笃一声，他从窗口里接过卷子和宣纸。他一丝不苟的摊平在桌上，一题一题查看。
赋文，策论，诗词，他若有所思的拿过宣纸，提笔书写。
由简到繁，由易到难，一题一题攻克，不疾不徐。
等停了笔，他不急着誊抄卷子，反而去看那咕咕不知沸腾多久的瓦罐，开始做自己的午餐。
米已经煮熟了，有些黏稠，他打开布袋，掏出炸虾仁，卤牛肉粒，放在锅里继续煮熟，这些都是新鲜吃食，要第一天吃完。
再加入少许盐粒，稍微搅拌，就能盛出放凉。
一袋樱桃是提前洗好的，饭前甜甜嘴，再把温热的粥吃完，肚子里食物暖暖的，崔三郎走到桌前把题目答案又审视了一遍，把有问题的答案做改动。一番下来，耳旁传来窸窣的声音，想来是大家开始做饭了。
他还是没急着誊抄卷子，取出娘子给的耳塞塞入耳中，合衣躺下，盖上被子，开始午睡，养足精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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